“您怎麼了?”
“我中風了,站不起來,請幫我叫救護車。”
“喂!這裡需要救護車,一位老人家中風了,站不起來。” 我二話不說,播了995,中風這事可馬虎不得,分秒必爭。
老人家示意我把電話給他,他接過,唏哩花啦,流利地以英文求助。我只隱約聽到他說他有錢。
“我們在馬西嶺道大牌216的底樓。這是我的電話,我會陪著他,直到救護車過來。”, 接回手機,時間是晚上九點一刻,
我瞄了一眼手錶,把電話掛了。
轉身我問:“安哥,您在這多久了?這有水,您先喝一口吧。” 遞上我背包裡的水壺。 老人迅速接過水壺,喝了水,這時我聞到酒氣,有感不妙。回想,老人家除了坐在地上,他口齒清晰,思路敏捷,左右手活動自如,臉部沒扭曲,這不像中風。
“喂!我是剛打過來求助的那位,那位老人家身上酒氣重,也沒有中風的徵兆。我不確定是否需要救護車。” 想著自以為是的著急反應,心裡抱歉,怕枉費了公共資源,白忙一場。更怕,醫院把帳算到我頭上。
當然,這些話我都是走到老人聽不到的距離,才說的。
“沒事,為了確保無誤,我們還是會派車過來。” 電話另一頭,接線員篤定溫和地說。
“安哥,你喝酒了吧?請老實對我說。救護車是給緊急用途的,如果濫用了,可能會害人命的。” 我提高了嗓門。
“我是喝了酒,但腳真的痛,站不起來。” 看著身穿我老爸也愛的深色橫線條,短袖襯衫的老人家,我不禁為自己剛說出口的硬話,感到愧疚。眼前,是位年過70,瘦小黝黑但還算整潔的印裔老人,讓我心生憐憫。
“您住哪裡?我幫您打個電話給家人吧?” 語氣又溫柔了。
“我住在大牌32,不要不要,不要打電話。”
“您的家人需要知道您出事了,來,告訴我您家人的電話。”
“不要,不要,我的老婆孩子把我趕出來, 他們不要我,沒人關心我。” 刻意避開他的眼神,中風可能治癒,但處理傷感,就要很多時間和關愛了。
“沒人關心我” 可能怕我沒聽見,老人重複說了一次,比剛剛又更大聲。
安哥啊!清官難判家務事,更何況我是個渾身臭汗的累人;這時電話響了,是警察局打來的,就只是要確定 things are under control. 說時遲那時快,這時救護車已拐進來。離第一通電話,只花了15分鐘,真夠效率的。
我趕緊把看起來較資深的那位救護人員拉到一旁,說了自己的觀察,他只微笑點頭說他們會處理,讓我別擔心。
訓練有素,年輕英挺的救護人員,三兩下就檢查好老人, 老人家依然對答如流,在救護人員的扶助下,老人還站了起來,吃力地走了幾步,我無意間看到其中一位救護員嘴角上揚,而老人從頭到尾,卻只堅持要去醫院;躺在攤架上的老人,終於露出笑臉,他指著我拼命說:“他是好人,他是好人。”
而我,只能尷尬地傻笑,心裏千思萬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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